狐贪欢(别在其他太太评论区捕捉)

“我是自愿加班的。”
💕妖艳贱货狐贪欢💕
爱与和平的暴躁老哥
一切创作都是兴趣使然

[短篇]小粉丝恋上大明星是否做错了什么?

嘉德罗斯单人

写给 @咸鱼儿🐟  灵感来自于恋语剧组的时光邮局活动,嘉德罗斯的偶像pa

是糖,稍微有点沙雕

没屁话了


【1】

室友一直以为我是个二次元女孩。

喜欢动漫,游戏,自己写歌,作词,调教电子歌姬,还做鬼畜,一股和世俗格格不入的纸片人气息。

所以知道我追星的时候,她颇为惊讶。

室友:“你居然追星啊?没看出来没看出来。”

我:“也不好叫追星,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的歌,也就刷刷他微博看看他动态打打call,给他写写歌什么的。”

室友:“你喜欢的是哪个明星啊?”

我:“嘉德罗斯。”

室友:“那你们粉丝,管自己叫什么啊?”

我:“螺蛳粉。”

室友乐翻了,躺在床上直蹬腿,差点把拖鞋笑飞了:“哈哈哈哈哈那你们这群粉丝味有点大的啊!”

我笑笑不作声,等她笑完了,打开嘉德罗斯那首年度摇滚歌单头榜的MV,放到她面前。

 

一曲完毕。

我淡淡地问:“怎么样?”

室友:“哎呀,真香!”

 

【2】

嘉德罗斯,新一代的摇滚歌星,顶级流量偶像。

十八岁就成了实力派偶像,在娱乐圈里,也不算多见。

出道之前,他在音乐平台上发布过原创的重金属摇滚乐,早就积累了不低的人气。

后来受邀参加了某档选秀节目,实力不俗加上风格独特,节目结束不久就传出他和工作室签约正式出道的消息。

首张个人专辑《God rose》发行之后,销量一路爆升,夺下了那年的年度摇滚歌单榜首,一时间引爆了摇滚狂潮。

可以说是开挂的人生。

顺风顺水,一夜爆红。

 

 

【3】

一夜爆红。

overnight。

来自加州的传奇摇滚乐队林肯公园在发行首张专辑《混合理论》之后,记者就问道:请问你对你们一夜爆红有什么看法?

答:一夜爆红之前,是十年的默默无闻。

 

我觉得这话说的很对。

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没有长期付出的情况下成功。

嘉德罗斯也不例外。

起码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籍籍无名,在地铁站、酒吧街表演的流浪歌手。

 

【4】

我第一次见嘉德罗斯的时候,是三年前的夏天。

那时候我还是个一百八十线的音乐制作人。

自学编曲、作词、调音,完全凭着一股脑热的梦想,抱着自己写的幼稚歌曲,跌跌撞撞地寻找出路。

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偌大的城市里,四处碰壁。

 

【5】

具体是几月几日遇到的嘉德罗斯,但一定是夏天。

因为只有夏天的天气才反复无常。

我在进入某家唱片公司前还是艳阳高照,暑气逼人。

在我被拒绝,失落地回校的时候,半途已经下起了暴雨。

 

【6】

雨势很大,就像天空漏了瀑布下来。

雨点沉重地砸在身上。

我把乐谱藏进外套里,在胸前护好,冲到某个车站的遮棚下避雨。

黄昏的雨夜像一层温暖的滤镜。

雨滴坠在地上变成无数片水晶的碎片。

或许是暴雨遮挡过的缘故,或许是我跑得太匆忙的缘故。

所以掀开雨帘冲进站台的时候,才乍然发现也在站台下躲雨的他。

该如何形容那时的惊艳好呢?

 

就像掀开厚重的幕布,眼里忽然闯入一只炫目的金色蝴蝶,停留在鼻尖,洒下发光的鳞粉。。

 

【7】

那时,他穿着一身黑红相见的夹克衫,身边只有一个漆黑的行李箱,和一把原木吉他。

他坐在横放的行李箱,吉他就斜放在他身旁,他手里握着一罐打开的可乐,静静地望着街心的大雨。

我是只颜狗,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秒。

嘉德罗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灿盛的黄金瞳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了几次呼吸,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太礼貌。

假装咳嗽两声,我移开了视线,在远离嘉德罗斯的站台另一端坐了下来。

 

【8】

雨下了很久没有要停的意思。

另一头的嘉德罗斯像静坐的雕像,没有要动的意思。

我无聊得长毛。

从怀里拿出乐谱,小心地将淋上的雨水擦拭干,又拿出炭笔,修改乐曲。

 

这是我全心创作的歌曲,想用它敲开成为音乐人的大门。

但今天又一次被告知:“很抱歉,您的音乐可能还稍欠火候。”

 

【9】

我漫不经心地修修改改,改完挑了几个满意的小节,轻声哼了出来。

就是在那个时候,那像泉水一样划过脑海的音乐响了起来。

我回头。

嘉德罗斯怀抱着吉他,左手在吉他弦上揉捻,右手在四弦间跳跃,眸光沉静,双眼半敛。

温热的湿气打湿他了几缕他的发梢,桀骜不驯的金发有几缕乖巧地垂下来,贴在脸边。

我抱着乐谱,忍不住站起来,诧异地看他。

他弹的,是我刚才哼的旋律。

 

【10】

三个小节结束。

他停了下来,三指按压住微颤的琴弦,转过头来看我。

天晓得。

他那一眼,让多少本青春恋爱小说的剧本划过我脑海。

但他的眼神凛冽,像是行在云端那般傲慢,又把我的幻想打回现实。

“下一段。”他说。

 

【11】

我呆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这首曲子的下一段。

我慌忙快步走到他身旁,也不管地上湿冷,蹲坐下来,拿起乐谱,像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表演给顶级欣赏家一样郑重,清了清嗓,哼出下一段旋律。

“啧……”他弹了弹舌,压了压首,眼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好像是在很认真地思考。

不消片刻,他再次拨响了吉他,琴弦上淌出流畅的音符。

是我刚从哼的旋律,但又好像隐隐有些不同。

我一愣。

他改编了我的曲子。

 

【12】

原本这是一首轻柔舒缓的慢歌。

但是嘉德罗斯的改编加速了间奏,让歌曲有急有缓,收束有度。

仿佛是缪斯女神将灵感的裙摆垂下。

无数精彩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撞出火花。

这首歌应该让一个少年来演唱,他的声线应是低沉的,但是声音却还有几分稚气和清冷。

间奏应该加上一段说唱,在渐进的旋律里积蓄力量,最后酿成澎湃的海浪。

还有,还有……

 

【13】

嘉德罗斯还在演奏。

我飞快地记下他弹奏的旋律,想把这段编进歌曲里。

嘉德罗斯弹得畅快,我有些跟不上。

我情急之下嗔了一句:“等一下!来不及记了!”

他顿了顿,眉头因不满低了低:“……蠢货。”

嘴上是嫌弃的话,手却体贴地停了下来。

他偏过头,眼神有些不耐烦,紧盯着我正在快速书写的笔尖。

等到我把这一段准确地记录下来,他才收回视线。

随后,琴弦再次响了起来。

 

【14】

记忆里那个黄昏很美。

雨势已经有所收敛,天幕里不再落下挨挨挤挤的沉重雨珠,而是缠满绵长的雨丝。

暮色渐暝,华灯初上。

亮起霓虹绿盏的城市,在雨帘里模糊成了边缘温柔的布景。

街道上连片的水潭里,映出了辉煌的街道倒影。

 

雨声温柔,遥远的高架桥上传来一两声缥缈的汽笛。

他坐在那只漆黑的行李箱上,专注地弹奏着吉他,纤长的眼睫上凝了微小的水珠,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之间回旋往复。

我总觉得,专心投入于创作中的人是无比耀眼的。

因为他在“梦想”和“热情”的海浪里乐此不疲。

 

近在咫尺的灯红酒绿和尘世喧嚣都离我们远去。

这个未来令包括我在内无数粉丝如痴如狂的少年,在绵绵雨声和清灵风声里,弹着我的歌。

忽然间,我听到一段不和谐的鼓声加入了旋律。

突兀,又不合拍。

我扭头张望寻找声源。

真奇怪,我和嘉德罗斯都没有带手鼓。

然后我发现。

那越来越快的鼓声,是我胸腔里快要溢出来的心跳。

 

【15】

曲毕。

我满意地看着修改过的乐谱。

像是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猫咪,使劲地埋脸蹭了蹭。

嘉德罗斯应该觉得我的举动很白痴。

看眼神就知道了。

嘉德罗斯:“名字。”

我:“啊?”

嘉德罗斯:“曲子,叫什么名字?”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一首随便写写的歌》。”

他皱了皱眉:“难听,重取。”

明明我是编曲,却被吐槽了,但是他的话语里好像有种不可违抗的力量,让我不由得地觉得,取这么一个随便的名字真是罪大恶极。

我眼珠转了转看向远方的城市,试探地问道:“《当暮色的纱裙盖上城市,我和你在站台上等待雨色的彩虹》?”

他更嫌弃了:“太长,难记。”

我伤脑筋地挠了挠脸:“那叫什么啊?”

他右手正好托着下巴,听完咬起指甲好像在认真思考,还没几秒他像是反应过来,不满地咋了咋舌:“啧,你的曲子,难道还要问我?”

 

【16】

“对了,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怯怯地将乐谱倒转,递到他面前。

他倨傲地抬高了几分下巴,没有动:“理由。”

“理由的话……我觉得你很厉害,只是稍微改编了一下,我的歌就脱胎换骨了,我觉得你会变成了不起的大明星,所以,给你的第一个粉丝签个名怎么样?”

他起身,旁若无人地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背上吉他,眼也不抬:“没兴趣。”

“拜托,拜托拜托拜托啦!”

“吵死了。”他的语气里有了半分的波动,抓起笔,在乐谱上飞快地签上姓名,但却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我。

我没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耳朵尖上,好像有一层若有若无的绯红。

“走了。”签完,他把笔丢回我怀里,走进还未完全停歇的雨中,雨花跳到他清瘦的肩上、臂上,吉他上,模糊了他身影的轮廓。

“等……”他消失在了晦暗的雨中。

像在街角的拐弯处突然撞了个满怀的金色蝴蝶,翅膀翕动就消失在了金色的明媚阳光里。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签名。

潦草的不像是任何一种精心设计的字体,却有种自由不羁的张力:

嘉德罗斯。

 

【17】

这之后,我就没机会和嘉德罗斯有过正面交集。

我找到了新的道路,不再拘泥于寻找音乐公司签约,自己编曲作词,由电子歌姬演绎,转向VOCALOID领域,继续做音乐。

几年下来,也成了小有名气的音乐人。

而嘉德罗斯,则是被经济公司发掘,进了娱乐圈。

虽然二次、三次隔了重山,但我仍是嘉德罗斯的忠实粉丝。

不是花钱给爱豆打榜,或是四处帮爱豆蹭热度蹭流量洗地的那种粉丝。

他的每首歌我都会认真听。

他的每一次创作心路我都会去了解。

每次他有了新的作品,我都会从作词、作曲等等角度,进行分析和点评。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微博名人,也不是粉头富婆。

所以每次我的长评都会很快被刷下去。

被“嘉哥哥好帅!”“嘉哥娶我!”淹没。

 

【18】

前段时间,我在某站上发布了新歌。

《Lion in the heart》。

初次尝试摇滚,结果居然大受欢迎,佳誉不断。

更让我诚惶诚恐的是,几天后,我的私信里,居然有一封商业合作邀请函。

有人想买新歌的版权,作为演唱会的压轴曲翻唱。

落款,是嘉德罗斯的工作室。

 

【19】

和嘉德罗斯的团队合作很顺利。

版权、手续,很快谈妥,只剩价格的环节了。

“我分文不要,”我说,这本就是为嘉德罗斯写的歌,“我只要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让我能坐在观众席最前排,见证他的人生第一场演唱会。

就像我当初遇到他时,所确信的那样。

他这样的人啊,是一定会在独属于他的舞台上,熠熠发光的。

 

【20】

宅得太久了,我已经快忘了怎么打扮了。

演唱会那天,我打开覆了灰的化妆盒,穿上提前一个月定制的小裙子,去买了一束最芬芳妍丽的玫瑰。

就连坐上前往演唱会的出租车,都好像坐的是出嫁的婚车。

 

【21】

嘉德罗斯是偶像界的一股清流。

除了才华,他的脸,嗓音等等,放在其他偶像身上,都是可以红上一阵的资本。

但嘉德罗斯偏偏不炒作,不营销,不接广告,不代言,能靠脸吃饭偏要靠本事。

听上去是个很励志的人吧?

其实不然,嘉德罗斯粉丝多,黑粉也多。

只因他行事高调跋扈,从来不考虑会给他带来什么舆论风波。

工作室给他编人设,转身让他踩了个稀烂。

工作室给他接综艺,他扭头摔门而出。

公关团队换了一波又一波,都没能给他洗白。

“耍大牌”、“没素质”、“暴力倾向”的黑料传得满天飞。

但是有一点,是谁也没法否认的。

——嘉德罗斯对音乐的执着。

 

【22】

出道以来,嘉德罗斯做且只做一样东西,那就是音乐。

发行一首首单曲,发布一张张专辑,打下一个个音乐榜单。

他纯粹得像只创作音乐的机器。

如今,他对音乐的执着终于得到了认可。

就是如今这场万人空巷的演唱会。

 

【23】

来听演唱会的人可真多啊。

多到什么程度呢?

 

众众众众众

众众我众众

众众众众众

 

大概这么多吧。

 

【24】

诶,奇怪了?

我小心护着怀里的花,挤开人潮往检票处走。

为什么接近检票口了,反而有越来越的人掉头了呢?

 

“对不起,这位小姐。”检票处的保安堵住了入口,拉起黄色的警戒线,劝每一个想要入场的观众打道回府,“嘉德罗斯先生突发急性咽喉疾病,所以演唱会临时取消了。”

 

【24】

“……”

“很抱歉,请各位有序离开。”

“我想进去。”

“这位小姐,演唱会取消了。”

“我知道,我想进去。”

“但是演唱会已经取消了……”

“我知道。”我从皮包里拿出工作证,“我是主办方的合作人,让我进去。”

“……呃,这……请您跟我来。”

 

【25】

我跟着保安穿过安全通道,避开众人和媒体的视线,进了演唱会的场地。

场地是半露天的。

阶梯状的观众席半围着场中的舞台,舞台的设计融入了蔷薇元素,灯光布局极其考究,仅是从那灯具的数量,就可以想象——

——贝斯和嘶吼出的高音穿透夜色,将气氛带向极致,所有灯光同时闪烁,场面会是何等激情澎湃。

 

【26】

可惜——

我环顾四周,除我以外,再无一人。

——此夜,这里注定只有一片沉寂无声。

远方传来的车水马龙之声,渺远得好像来自另一个星系。

今夜云压得很低。

墨色的浓云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轻轻一戳就会漏下一阵漆黑缠绵的雨。

我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拾级而上,坐到观众席的最高处。

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黑暗死寂的舞台尽收眼底。

我托着腮,痴痴地看着,自己也不知会持续多久地看着。

 

肩上一凉。

随后星星点点的凉意散布到手上、脚背。

我抬头,一滴水珠跳上鼻尖。

 

……啊,下雨了。

 

【27】

嘉德罗斯档期难约是业内谁都知道的事。

在出道之后,他只上过一次电视节目。

那是一档深度的人物访谈,以犀利著称,常被称为访谈节目中的手术刀。

在节目里,主持人直言发问,像你这样只做音乐的人,作为一个艺人,收入会不会比其他艺人少很多。

回答是当然的。

谁都知道,做音乐不赚钱,别看嘉德罗斯的专辑销量好看,但是获得的利润,还不如同龄小鲜肉去综艺节目上露脸赚的多。

那些打着歌手出道名号艺人,也多半只把唱歌当成敲门砖,去换更多吸金的机会而已。

但是嘉德罗斯就是倔强。

多得是让他拍电影,拍综艺,拍广告的导演,让他赚得盆满钵满的机会,可他就是一门心思只做音乐。

主持人又问,娱乐圈实际就是资本圈,你拒绝了这么多的安排,经济公司会不会给你压力,或者说干脆把资源更多地给其他能带来利润的艺人?

当时的嘉德罗斯斜靠着沙发扶手,眉头轻皱了一下,反问:“没了他们,我就不写歌了?”

 

【28】

“真可惜啊。”

我坐在空荡荡的场地内。

淅淅沥沥的雨水濡湿了外套,溅湿了裙角。

这场凝聚了嘉德罗斯三年创作心血的演唱会。

这场用我为他写的歌压轴的演唱会。

既是他执着的回报,也是我对他爱慕的见证。

但是……

“所以说,真是太可惜了啊……”

我委屈得想哭,嘴角却苦着味,扬了起来。

 

忽然一个轻微的脚步踏碎夜色。

舞台之上亮起了一盏聚光灯。

有一个人影缓慢地走向舞台的中心。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才敢确信。

——是嘉德罗斯。

 

【29】

嘉德罗斯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心。

夜风掀起他外套的衣角,斜打的雨丝扑进他灿金的发里。

他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抚上立式麦克风,没有通电的麦克风自然不会工作。

于是穿过蒙蒙细雨,穿过整个会场传来的,是未经任何设备处理放大的,他自己的声音。

 

他在唱歌。

每个如同雄狮般嘶吼至天光乍明的摇滚歌手,心底大抵都盛放着一簇温柔却热烈的玫瑰。

就像眼前的嘉德罗斯。

他的歌声躁得能让全世界从梦中醒来,躁得静谧的极夜都变得极光煌煌。

也能如此刻温柔缱绻,深情款款胜过世间所有海誓山盟的总和。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即使旋律被刻意降低了一个调的,仍能在高音处,听到力不从心的沙哑。

但正是因为沙哑的缘故,听上去,可真像他撩起耳边碎发,用气声唱着情话。

原来,他是会唱慢歌的呀。

 

我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首歌听起来很耳熟,但是作词和曲子都不像是嘉德罗斯的风格。

大脑抽调过往的记忆,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耳熟了。

那是三年前,在那个被夜雨温柔包围的站台上,他替我改编过的,我的歌。

 

【30】

我火箭一样窜出去,高跟鞋踩空也不管不顾,尖叫着往舞台上冲。

“啊啊啊啊啊别唱了!!!英雄!嘴下留人!”

 

【31】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回顾自己早期创作的经历?

或者有没有回头看过自己的小学作文?

在当时,或许那是让自己骄傲好一阵的杰作。

但放在现在,让我回头瞧瞧当年的作品,我可能只有一句评价:

 

“艹,这什么傻逼玩意儿?”

 

【32】

我的偶像在舞台上唱我的黑历史。

公开处刑。

那感觉,就像大过年的三姑六婆围坐在饭桌边,还在说你小时候爬树结果裤裆裂了的趣事。

我只羞耻得想原地打滚。

 

【33】

等我窜上舞台,嘉德罗斯已经曲毕。

所以我不仅完整地听完了自己的黑历史,还失去了钻进厕所躲起来的机会。

 

“曲子还有可取之处,”嘉德罗斯斜了我一眼,话锋一转,“作词无病呻吟,不知所云。”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欲哭无泪,痛心疾首地问道,“为什么要逼我强行重温一遍,我没得罪你吧,嘉哥?”

他眉头蹙了蹙,语气里居然有费解和反诘:“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这歌虽然难听,”他顿了顿,不自觉地捻了捻喉结的位置,“嘁,也没别的选择了。”

 

【34】

我可以听得出来,嘉德罗斯的嗓子确实出了问题。

唱高音很乏力。

而嘉德罗斯的歌,包括我写给他的那首《Lion in the heart》,全是能刺穿大气层的高音。

只有这首,低缓温柔,也大概是他唯一能唱的了。

但是为啥非唱不可?你这病号不该好好休——

 

等、等等?

我咀嚼着他那句“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脑再次开动起来,搜寻起记忆的碎片。

 

【35】

年初的时候,我的粉丝团对我做过一个小采访,挂到了网上。

最后一个问题是,今年你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我说,我身体健康,家庭和睦,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又在喜欢的事业上小有所成,我感恩惜福,没什么所求了。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想要的呢?

啊,一定要说的话。

我手指卷着鬓边的头发,笑着说,就只是希望我的偶像,能在他的演唱会上,唱我写的歌吧。

 

【36】

“这首歌,还没有名字?”嘉德罗斯问。

“一直搁着,所以没取。”

“取,现在。”

命令式的语气让我有点别扭,我随口说道:“叫《一首随便写写的黑历史》。”

“难听,重取。”

“叫《当斜雨冲刷墨黑的天空,我在人间找一条能钻的地缝》。”

“太长,难记。”

我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那你说叫什么嘛?!!!”

“叫——”他舌尖抵着犬齿,故意拖长了音节,恶趣十足地反问,“你的歌,来问我?”

 

【37】

把我给气的,扭头一脚踢在音响上泄愤。

脚背和音响壳子激情battle一下,结果就是我吃痛地抱着脚蹦了两分钟。

 

【38】

“走了。”嘉德罗斯说。

说完转身,外套的衣角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还有点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意味。

就像三年前那个车马无喧的车站,他像一只金色蝴蝶,消融在雨幕里。

“诶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冲那个背影伸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手悬停在半空还不到两秒,就自己落了下来。

我站在原地,看他完全消失在安全通道里。

 

晚安,大明星。

小粉丝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

 

【39】

手机突然响了。

来了条短信:

 

明天九点,来购物广场。演唱会的补偿。

 

落款,嘉德罗斯。

 

【40】

第二天。

我赶到和嘉德罗斯约定的地点。

嘉德罗斯带着鸭舌帽和墨镜,黑色高领外套挡一挡侧颜,穿着很简单。

我带着大檐帽穿着宽外套别着个墨镜还捂一大口罩。

他像逛街的。

我像偷煤的。

 

“啧,丑。”他说。

 

【41】

“我???我这是为了谁才这么打扮的?还不是为了你???要是被狗仔拍到了怎么办?明天营销号的头条就是‘著名歌星嘉德罗斯称病取消演唱会,隔天却和这个女的一起逛街’!你的女友粉看到了,能把我抬起来浇进水泥柱里扔到南海!”

“你怕了?”他手指一勾压下墨镜,炽烈的黄金瞳里射出压迫的光。

我一缩,语气软和了下来:“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不怕,那就走,”他嘴角浅浅一扬,重念出两个字,“逛街。”

 

【42】

等嘉德罗斯带我去了哈x达斯冰淇淋店,我才恍然大悟。

嘉德罗斯,好可恶一男的。

我看着眼前冷气腾腾(?)的冰淇淋,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摘下口罩冒着被狗仔偷拍的风险把它给吃了。

要么,正襟危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看着它化了。

对面的嘉德罗斯一边喝着冷饮,一边饶有趣味地看我进退两难。

 

【43】

“你不是不怕?”他歪了歪头,颈上的金属吊坠发出一声脆响。

我嘴硬道:“谁说我怕了,我又不是什么流量明星,又不用担心什么人设舆论,要不是担心你怕,我还想拍照发微博炫耀呢!”

他点着桌的手指叩了两叩:“发。”

 

【44】

“……”

“……”

“……”

“……”

“……真发啊?”

他重重地说:“发。”

斩钉截铁。

 

【45】

五分钟,我的微博上出现了一张只有我自己大头的自拍。

配字:今天穿了一身防晒装出来吃冰淇淋,好开心啊/流泪/流泪/流泪。

点击发表。

 

【46】

嘉德罗斯:“这也叫炫耀?”

说完他夺过我手机,强行将我脑袋按在他肩上,咔嚓一声,叮咚一声,一条新微博赫然出炉。

 

我小鸟依人地靠在嘉德罗斯肩上,嘉德罗斯还故意压下眼镜,露出整脸。

配字是:

 

我们。

 

【47】

……

…………

………………

要死要死要死。

 

虽然我紧急删除了微博,还是有热心网友截图上传,疯狂转发,不一会儿我的微博里一堆@和私信。

我说,卧槽,嘉哥你那些女友粉们看到要上天台排队跳楼了!赶紧联络你公关公司,就说我是你的音乐合作人,我们只是在谈工作的事!快我们回去吧,这里人流量大,别让狗仔跟上来了。

我慌慌张张的,嘉德罗斯却像是神情自若。

他反扣我的手腕,眸光沉沉:“你在怕什么?”

 

【48】

我在怕什么?

我还能怕什么?

我怕这个卖人设成风,里外不成人的娱乐圈把你吃了。

我怕那些今天说着肯为你而死的粉丝,明天就有了新偶像。

我怕你撑着纯粹的梦想走到今天获得的一切,明天就成了泡影。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世事无常大起大落太多,我想你一世顺遂,平安喜乐。

 

我眼眶突然有点红,反问的时候带了哭腔:“嘉德罗斯,你说,我在怕什么?”

 

【49】

他没回答我,目光忽然落到店外:“来得倒快。”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猜也知道举着长枪短炮手机云台的狗仔找过来了。

嘉德罗斯垂下眸,看着我的目光里有了少许认真,但更多的,是桀骜不驯的戏谑:“你害怕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惧过。既然他们想拍,那就让他们拍个够。”

他扯下我的口罩和眼镜,手一扬摘下了我的帽子扔了出去,飞过那些端着相机连拍的狗仔的头顶。

于是被帽子束缚着的长发,如同夜雨般柔顺地披落下来。

他有力的手臂环住我后背,我被迫贴向他的胸膛,在距离缩减到极致的时刻,在他抬起我下颌,印上代表昭告与宣誓的深吻前,他在我耳畔,用沙哑得好似呢喃的声音说:

 

【50】

——“你那首难听的歌,以后就叫《一见钟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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